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，木质横梁上挂着几串干花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。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旁，却只触到己经凉透的床单。
“一铭？”
“在这呢，我在做早餐，你再躺会儿。”
慕然婳撑着身子坐起来，隆起的腹部让她动作有些笨拙。她环顾西周，这间卧室简单却温馨，原木色的家具，碎花窗帘，墙上挂着几幅乡村风景的水彩画。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，里面是他们昨天在孤儿院拍的合影——院长妈妈站在中间，她和王一铭一左一右，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肚子上，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。
她拿起相框，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中王一铭的笑脸。
记忆的碎片又开始在脑海中翻腾，孤儿院的滑梯，后院的草莓地……
“想什么呢？”王一铭推门进来，手里端着一个托盘，上面摆着煎蛋、吐司和一杯温牛奶。
“在想...这里真安静。”慕然婳放下相框，接过他递来的牛奶，“不像城市，到处都是噪音。”
王一铭坐在床边，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，“喜欢吗？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。”
“喜欢。”她抿了一口牛奶，温度刚好，“像是回到了小时候。”
王一铭的眼睛亮了起来，“你还记得？”
“记得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他掩饰住失望，拿起一片吐司涂上果酱，“吃完我带你去院子里转转，张奶奶种了不少蔬菜，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。”
慕然婳点点头，咬了一口他递来的吐司。甜腻的草莓酱在舌尖化开，突然，一个画面闪现在眼前——五岁的她坐在孤儿院的台阶上，满脸泪痕，而六岁的王一铭蹲在她面前，手里举着一片涂满果酱的面包。
“吃吧，吃了就不哭了。”记忆中的小男孩这样说。
“怎么了？”现实中的王一铭关切地问，打断了她的回忆。
“这果酱...”慕然婳眨了眨眼，“味道好熟悉。”
王一铭笑了，“孤儿院厨房的李阿姨每年都会做草莓酱，你小时候最爱吃了。张奶奶的配方和她很像。”
早餐后，王一铭扶着慕然婳来到院子里。这是一栋典型的乡村小屋，红砖外墙，木质门廊，门前一片菜园，种满了各种蔬菜。远处是连绵的青山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。
“小心台阶。”王一铭提醒道，手始终护在她腰后。
“我又不是瓷娃娃。”慕然婳嗔怪道，却还是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在我眼里，你比瓷娃娃还珍贵。”王一铭轻声说，领着她走向菜园，“看，这是西红柿，己经红了几个。那边是黄瓜，还有茄子...”
慕然婳蹲下身，手指轻轻碰触一颗鲜红的番茄。温热的表皮，微微的绒毛触感，让她想起孤儿院后院的小菜园。那时候，孩子们会被轮流安排去浇水、除草，而她总是和王一铭一组。
“我记得...我们偷摘过西红柿。”她突然说，“被院长妈妈罚站了一下午。”
王一铭惊讶地看着她，“那是我们七岁那年夏天，你非说那颗最大的西红柿熟了，我们偷偷摘下来分着吃，结果酸得你脸都皱成一团。”
慕然婳咯咯笑起来，“然后你替我顶罪，说是你非要摘的。”
“因为看你被罚，比我自己受罚还难受。”王一铭蹲在她身边，两人肩膀相抵，“从那时起，我就决定要一首保护你。”
慕然婳转头看他，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，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。男人的每一个表情，每一个动作，都让她感到无比熟悉。
“我们的行李...”她突然想起什么，“是不是还放在车上？”
“啊，对。”王一铭拍拍额头，“我这就去拿。你坐在这里别动，晒晒太阳就好。”
他快步走向停在屋旁的汽车，背影挺拔如松。慕然婳望着他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王一铭提着两个行李箱回来，还有一个鼓鼓的背包。
“这个背包...”慕然婳眯起眼睛，“看起来很眼熟。”
这是你大学时用的背包，里面装着你最珍视的东西。”
他拉开背包拉链，取出一个褪色的布偶兔，耳朵己经开线，一只眼睛也快掉了，但能看出被精心保存的痕迹。
慕然婳的呼吸一滞，双手颤抖着接过布偶。
一瞬间，记忆如洪水般涌来——五岁生日那天，她在孤儿院的角落里哭泣，因为没有家人记得她的生日。是王一铭偷偷溜进捐赠物品储藏室，找到了这只布偶兔送给她。
“这是我...第一个生日礼物。”她哽咽着说，将布偶紧紧抱在胸前，“你送给我的。”
王一铭的眼眶红了，“你一首留着它，上大学，工作，搬家...从未丢弃。”
“因为它代表着...”慕然婳努力搜寻着记忆深处的词汇，“...家。”
两人相视而笑，无需更多言语。王一铭继续从背包里取出物品——一本相册，几封信件，一个木制音乐盒。
午后，他们一起整理了小屋。王一铭坚持让慕然婳坐在摇椅上"监工"，自己则忙前忙后地打扫、布置。
“休息会儿吧。”
“不累。”他头也不抬地回答，但额头的汗珠出卖了他。
慕然婳起身走向他，用手帕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汗水，“别逞强了，我们有的是时间。”
王一铭抓住她的手，贴在脸颊上，“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。”
“有你在的地方，就是最好的。”这句话脱口而出，慕然婳自己都愣了一下……
夜幕降临，乡间的星空格外璀璨。他们并肩坐在门廊的秋千上，王一铭的手臂环着慕然婳的肩膀，小心避开她隆起的腹部。
“看，北斗七星。”他指着天空中最亮的几颗星，“还记得我教你的吗？沿着勺柄延伸五倍距离，就能找到北极星。”
慕然婳仰头望着星空，突然浑身一震，“那天晚上...屋顶...我们...”
王一铭屏住呼吸，等待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我们偷偷爬上孤儿院的屋顶看星星。”记忆如电影般在慕然婳脑海中放映，“我害怕高，你就一首握着我的手。那天...那天我们约定...”
“约定长大后要在一起，组建一个完整的家。”
慕然婳转向他，月光下她的眼睛闪烁着泪光。
王一铭俯身吻住她的额头，长久地停留。就在这时，他的手机突然响起。是院长妈妈的来电。
“一铭，”电话那头，院长的声音异常紧张，“刘星宇的人来孤儿院又搜查了一遍，他们找到了一张老照片背面写着的地址..……我们必须马上离开！”
“明白了，我们这就准备。”
挂断电话，他看向慕然婳，发现她己经站了起来，脸色苍白但坚定。
这里星空很美”慕然婳突然说，指向天空，“看，流星。”
夜空中，一颗流星划过，拖着长长的尾巴。王一铭从背后抱住她，两人一起许下心愿。
“无论去哪里，只要我们在一起，就是家。”慕然婳轻声说。
王一铭收紧手臂，感受着她和未出世孩子的温度，“永远都是，以后我就是孩子的父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