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安易呆呆站在客厅中央,耳边充斥着父母的争吵声,父亲的怒吼和母亲的尖叫,就像一道道雷电在他心头炸响。
他不知道原本应该在国外的父亲为什么还在宁泽,母亲不知道在哪听来的消息,说父亲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庭,还跟另一个女人生了孩子,今年春节就是在小三家里过的。
两人吵的不可开交,在林安易记忆里,父亲母亲虽然性格不合,长时间两地分居,但还从未争吵到如此份上,家中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,都被两人在争吵过程中摔的碎片飞溅。
家里一片狼藉,客厅里原本单调的布置此刻变得杂乱无章,两人像是积攒了对彼此无数的怨恨在平常得不到宣泄,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迸发出来。
林振远说那是他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,而自已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感情,对孩子只是觉得亏欠,怕林妈妈介意,因此伤心难过,这才把那母女二人藏了起来,每年都给些钱贴补。
可林妈妈作为一个女人,最受不了的就是丈夫的这般说是为了她好的说辞,既然犯了错,当时结婚之前为什么不承认?还不是贪图自已家的权贵?
林振远承认,当时两人完全就是政治婚姻,林妈妈家中长辈很多都是行政机关的官员,还有为国贡献的科学家、生物学家,而自已家是在宁泽小有名气的富户,但在当时两家是各取所需,没什么谁贪图谁这一说。
此时的林安易,就像被这风暴遗忘的孤舟,眼中满是惊恐和无助,浑身无力的坐在沙发上,他这一刻接受的信息量太多了,外界传言竟然都是真的,自已竟然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或者妹妹,原来父亲不喜欢母亲,连带着也不喜欢自已,都是真的。
一个玻璃杯飞来,林安易的脸上立即多了一丝血痕。
林妈妈崩溃大哭:“林振远,你也看看你儿子,他也是你的孩子,你让我这么多年被人背后嚼舌根就算了,可他是无辜的啊,你骗我们,偷摸跑去陪你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儿的时候,怎么不想想他?”、
茶几上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扔了,林振远无处发泄,便拿起林安易的手机摔到墙上,怒吼道:“你又有多负责任?你回来看他了吗?请了几个月的假陪他养病就是负责任吗?他好了你还不是比谁跑的都快,搞你那个破实验,能赚几个钱,这家里的一切,吃的穿的用的,还有当时你在家里给他请的康复师,一对一家教,一个月就花了小十万,凭你那点工资,能给他这么好的生活吗?”
“那就离婚!离了婚你爱找谁找谁,我们母子从此以后不花你一分钱,我一个人照样能给小易好的生活。”林妈妈大步走回卧室,拿了两份协议出来,接着道,“这份离婚协议,我早就准备好了,我早就知道你林振远会有这么一天,来啊,签字吧,签了字你就能跟那个女人爱怎么过怎么过了!”
两人吵到最后也没有签署那份离婚协议,闹到最后相应摔门而去,只留下林安易一个人眼神空洞地看着满屋狼藉,他小心翼翼的捡起掉落一地的山茶花,上面沾着些花瓶碎片扎在林安易的手上,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,整个身体处于一种崩溃麻木的状态。
他现在很想崩溃的大哭一场,就像父亲母亲刚刚那样,大吵大闹的宣泄出来,可是有什么用呢,谁又会在意自已。
林安易在客厅呆坐到下午,胃里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让他恢复了些理智,他用袖口抹掉脸上的泪痕,想打电话找家政阿姨来家里清扫,但是他的手机被摔坏了,家里也没有其他通讯工具了,于是他把手机里的电话卡扣了出来放到兜里,拿起钱包走了出去。
商场里很热闹,张灯结彩庆祝春节,不过这一切都跟林安易没什么关系,他来到一个手机品牌专柜,店员看到林安易模样俊朗,穿着打扮虽然看似随意,但却都是名牌价格不菲,气质也比一般人都好,便热情招待道:“您好先生,欢迎光临,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吗?”
林安易看了看展示柜里的手机,各式各样琳琅满目,便朝店员说:“随便给我拿一部手机吧。”
店员迟疑了片刻,追问道:“那您对手机有什么需求吗?”
“能打电话,发短信就可以。”
店员从展示柜里取出一款当下最新颖的机型,开始向林安易介绍:“那您试试这一款,这款智能手机是我们品牌的新品,可以连接WiFi,下载软件,听音乐,可以下载当下最流行的QQ、微信......”
林安易听店员介绍完毕,点点头朝店员说:“就这个吧,刷卡。”
店员成功推销出一单,眉开眼笑的为林安易拿出一台新机。
“那我帮你打包先生。”
林安易把银行卡装进钱包里,将电话卡递给店员。
“不用包了,能不能帮我把手机卡装进去?”
林安易走出商场打开手机,发现原本的电话联系人一个都没有了,他骑上自行车往黎小鹭爷爷的店里赶去。
夜幕降临,天色渐渐暗了下去,飘起了细碎的雪花,林安易想,这么晚了,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。
他一边想着,一边下意识地加快了骑行的速度。出门的时候太匆忙,忘记戴手套,现在他感觉双手已经被刺骨的寒风冻得生疼。每当遇到红灯路口,他便赶紧将手放在嘴边,试图用嘴里呼出的热气来暂时温暖一下冰冷的手指。
他骑到黎爷爷店门口时,感觉额头有些湿漉漉的冰冷,伸手摸去,才发现额前的碎发因为淋了雪的缘故,再加上温度太低,已经结冰了。他用力地搓揉着额头,试图让头发恢复柔软,但冰冷的触感依然存在。
林安易发现店门口并没有黎小鹭的自行车,他想到上次自已来店里送狗粮,那个时间黎小鹭正好要走,而现在比那时候晚了半小时,看样子她已经回家了。
林安易思索再三,还是决定进店给黎爷爷打个招呼,此时黎爷爷正在打扫店里的卫生,林安易进了店之后,便把扫帚接过去,轻声朝黎爷爷说:“爷爷,我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