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后呢？他把包给你，就走了？没说什么？”
林初雨握着手机，盘腿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里抠脚：
“就阴阳我呗，都你！让你送个包都能推给别人？”
谢雯在电话那头叫冤，“姑奶奶，我哪里反应得过来，我拿了你的包要出门，他突然冒出来，也到了门边，说去洗手间……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他这人跟有魔力似的，我半梦半醒地，手里的包就被他骗去了！”
林初雨冷笑，“你们那儿管‘男色’叫‘魔力’？”
“他是帅啊，而且是有神性的帅，让人不敢觊觎的帅。”
“……”
挂断电话，林初雨瞄了一眼茶几上的链条包。
又想起男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。
是帅。
不过与她无关。
和赵成功约了下午茶，时间还没到，她窝在沙发里打盹。
约莫一刻钟，被来电惊醒。
电话已经挂断，她又回拨过去。
“香姐，您找我？”
“你不会在睡觉吧？林初雨，我当初签你，可不是让你成天在家抠脚躺尸的！”
林初雨被骂得心虚，她刚才真抠脚了。
“对不起香姐，我在看剧本，手机静音。”
“稀奇了，你还有剧本可看？”
电话那头的女人尖着嗓子习惯性地讽刺，又停住，话锋一转，语调软和了些：
“是这样，上次梁导那个本子，制片方说想再见你一面，今晚你跟我一起去，聊得没问题，女三基本就定你了。”
林初雨半真半假地笑，“我这会儿人在外地，而且那个女三的角色太胸大无脑了，败路人缘。”
电话那头愣了两秒，惊奇道，“你觉得自已不是胸大无脑的路线吗？还有，你那点可怜的路人缘，还需要败吗？有戏接就不错了，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个本子……”
贴在耳边的手机再次震起来，林初雨拿开看，另一个号码拨了进来。
她想着速战速决，深吸一口气：
“香姐，你也别嫌我不懂规矩，入这行起，我就没打算干净清爽地全身而退；
可是癞蛤蟆也分能看的和不能看的，你要是真有心，好歹替我的眼睛考虑，给我找个能看的癞蛤蟆，我保证陪得明明白白；
你说的这个本子我看了，让我为了个万人嫌的女三做这么大牺牲，我夜里得做噩梦。”
输出完毕，她果断选了“挂断并接听。”
赵成功在电话里说已经到楼下了。
她去洗手间迅速收拾一番，又补了点口红和香水，拎包出门。
赵成功果然没让她失望。
两人坐在带天井的咖啡厅里，古色古香，概念独特。
但她没空欣赏，手里盯着他带来的本子，看入迷了。
“初雨，你早说啊，你早点找我，哪用得着接那些破烂玩意儿？”
林初雨乐了，“原来你看过我那些破烂玩意，我只当你根本记不起还有我这么号儿人呢。”
赵成功听出她的讽刺，也不恼，好脾气得往她面前推小甜品：
“得，我错了，我这不是怕你看不上嘛，说白了我们也是低成本小制作……”
林初雨不搭话，埋头看本子。
赵成功也不催她，静静喝咖啡，隔一会儿看她一眼。
林初雨翻完本子，抬头，盯着他：
“老赵，我这算走后门吗？”
“咱当然走正规流程，先试镜，”赵成功安慰她，“你的演技其实真挺好的，别老接些脑残角色把自已标签化，挑战挑战内秀路线。”
林初雨感动了，“老赵，我以后就跟你混了，你是第一个鼓励我撕掉‘花瓶’标签的！”
赵成功被念得心虚，挤着笑脸，“那必须的，当年只有你鼓励我参加艺考，咱们也算互相成就了！”
林初雨回想起来，好像是有这么一段。
当年她备战艺考，能骗一个搭子是一个，哄得赵成功替她整理了不少资料，千里迢迢从一中送到三中。
她也心虚，抿了口咖啡，笑得比对面自然，“我知道你早晚有这么一天。本子我带回去给经纪人看看，咱们约哪天试镜，你提前通知我。”
“晚饭一起吃么？”赵成功趁热发出邀约。
“来不及，五点的高铁回林澜，”她站起来，上前环住他：
“老赵，谢谢你给机会。”
“小事。”
赵成功右脸被她蓬松光泽的头发贴着，浓郁的花香调从她耳后出发，直往自已鼻子里钻。
真他妈香。
俗气但，跟她本人一模一样。
赵成功舍不得放手，又不得不放手。
“到了跟我报个平安。”来日方长，他也不急。
“行，咱保持联系。”
林初雨踩着高跟鞋坐进网约车，脸上的表情垮下来。
男人，都是一个鸟样子。
不过这下，好歹有底气跟香姐叫板了。
她心里想着回了林澜要怎么在经纪人面前当大爷，车子就驶回了酒店。
等电梯上楼的间隙，一边低头跟谢雯打字聊天。
谢雯昨天跟她坐一块，仿佛坐出了革命友谊。
微信从没聊天记录的两个人，现在好像热恋情侣似的，热火朝天，一句话分成好几个词单独发，看起来短信狂轰滥炸，一点不讲究。
谢雯吐槽邵凡，林初雨吐槽赵成功，两个人各说各的，却同仇敌忾：
【总得来说，高中男生现在都很油腻】
【岁月是把杀猪刀】
【下次同学会根本没必要化妆，不值得咱兴师动众】
【那不行，我没有勇气在陈峥面前素颜】
林初雨在手机键盘上输入【小小陈峥，有何可惧】准备发送时，电梯开了。
林初雨身子一僵，按灭了手机屏幕。
电梯里的两人也没料到外头的场景，顿了一秒。
“初雨，好巧，你也住这家酒店？”向晴率先开口，脸上挂着惊喜。
林初雨扯着嘴角笑，“是啊，真巧。”
“我们办退房，你呢？你上楼？”
“对，我回房。”
两人出电梯，她进电梯，走向晴那一边，跟女人擦着肩膀而过。
静默片刻，两方无话。
电梯门将要合上，男人突然单手按住升降开关。
“你先去办退房，我落了东西在房间，上去拿。”
向晴眸光一颤，笑着问，“我陪你上去吧？”
“不用，你先去退你那间房，停车场集合。”
电梯门关上。
向晴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房卡，捏得掌心发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