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有个王国,王国后有个森林。
森林中有个矮男小屋,屋后有口水晶棺材,棺材内躺着年仅七岁的女孩。
女孩肤白如雪,唇红如雪,发丝如窗棂乌黑,躺在棺材中,天真地问:“姐姐,这样躺着可以吗?”
姜嫄闭闭眼,再次睁开时,恢复了冷漠:“嗯,起来吧,明天继续躺。”
白雪有些迷茫地看着姜嫄,但什么也没问,只是点头轻声说好。
杀死了小矮人,但诡异世界并未崩塌。
——没有触及到真相,这个世界还在继续运行。
不过想来也是,小矮人只是欺辱白雪的其中一环。
夜晚很快来临。
姜嫄将矮人的床拼在一起,给自已做了个大床。
姜嫄率先躺了上去,白雪站在床边,捏着手指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摆弄着。
“干嘛?”姜嫄看了白雪一眼,“你不睡?”
白雪脸红红的,嗫嚅道:“我……我从没有挨着人睡过。”
“你贴身的嬷嬷?”
白雪摇头。
“你亲妈?”
白雪犹豫了一会,还是摇头。
姜嫄:“那没办法,你忍忍吧。”
白雪抿着唇犹豫了会,还是脱掉鞋和外套,和衣躺上床。
七岁的小孩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,实际上脑袋一沾枕头,呼吸平稳下来很快就睡着了。
姜嫄睡不着。
今晚的夜色和昨晚一样美丽。
月色如辉倾洒,姜嫄想起了昨晚在窗边看到的那东西。
窗口处什么也没有,窗外是一轮满月。
看着看着,姜嫄的意识有些模糊,窗口的黑影也逐渐清晰。
姜嫄浑身一震,清醒了不少。
黑影?!
她假装自已还睡着,半眯着眼睛,但被子下的手已经摸到了放在枕头下的匕首。
那黑影依然看不清五官,但眼睛却在月色的映照下格外明亮,亮得诡异。
姜嫄快速伸手,两指用力,匕首冲着窗口掷出。
黑影的反应比姜嫄预测的慢点,匕首擦着ta的耳边。
一声尖叫破空而起,黑影转身就跑。
耳熟。
这声音姜嫄听过。
姜嫄翻身起来,冲出门,今天早些时候见过的老婆婆正在院中逃窜,往院子后门逃跑。
姜嫄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,打中她睡觉前在后门设置的机关。
机关弹出,将后门牢牢关上。
老妇人见后路没了,脸上更加惊慌。
鹰钩鼻在月色下的阴影遮住了脸颊的一大片,只留下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。
姜嫄随手抄起小矮男们留下的矿工工具,锋利的镐尖在月光下闪着锋利的银光。
老妇人明明满脸不甘心,但求饶仿佛刻在了骨子里。
姜嫄还没说话,她就原地蹲下,抱着自已的膝盖不停喃喃道:“我错了我错了。”
姜嫄觉得她怕的不是自已,而是这些工具。
姜嫄拽起毫无反抗之意的老妇人,将她拽进屋子:“你是谁?”
老妇人抱着头不停喃喃:“对不起!我错了!”
白雪早就被吵醒,抱着被子坐在床上。
看见老妇人,柔柔地喊了一句:“老婆婆。”
老妇人身体一震,畏畏缩缩抬头看白雪,又看看姜嫄。
发现屋子里就她们两人,脸上出现茫然:“七个小矮男呢?”
姜嫄守在门口怕她跑了,手里拿着镐毫不放松:“死了。”
“死了?……死了?”老妇人不停重复着。
屋内有烛光,老妇人的身子不停地颤抖,影子也在乱颤,诡异至极下一秒就要变身。
白雪从床上跑下来,颠儿颠儿地来到老妇人身边,张开短短的手臂抱住了她:“婆婆不怕。”
老妇人一怔,一行浊泪顺着她干枯的脸庞流了下来。
断断续续哭着,老妇人把矮人们的恶性都吐露了出来。
矮人们看上去是旷工,实际上这年头旷工根本无法养活人,倒是拐卖这行来钱快。
她是阴差阳错到这里的女人,因为相貌丑陋,卖不出去。
于是,被矮人们囚禁,成为了他们的仆人。
矮人们的家里能保持干净,每一顿都有餐食,是因为她在为他们打扫和准备。
她想跑,但是矮人们找了男法师,如果她离开小木屋太远,就会暴毙身亡。
昨天她打扫、准备餐食的时候,看见白雪误闯了进来。
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,她想提醒她快跑,可是矮人们已经回来了。
姜嫄皱皱眉头:“那你为什么想用束带杀死白雪?”
老妇人用干枯树枝般的手背摸了摸白雪的头顶:“我不忍心白雪受苦。”
“这姑娘才七岁,与其被畜生们折磨致死,不如怀着对生活的希望在我手里幸福地死去。”
姜嫄无法苟同:“不下桌,永远都有希望。”
老妇人摇摇头:“你不懂,这样的折磨……一旦被他们绑定,想死都难啊!”
姜嫄无言以对。
未经她人苦,姜嫄知道自已很难做出评判。
当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对抗环境的时候,生命是还能做出的最后一个选择。
但这个选择,是否应该留给当事人自已?
姜嫄拿起绳子:“抱歉,我无法完全信任你。”
老妇人没有挣扎,任由姜嫄将她五花大绑。
一夜过去。
第二天,姜嫄解开老妇人身上的绳索,目送她进入森林。
老妇人站在院子门口迷茫望着森林深处。
白雪过去抱了抱老妇人的腰:“婆婆再见。”
老妇人脸上带着极易飘散的笑意:“再见白雪。”
姜嫄抱臂站在旁边,也挥了挥手。
老妇人收回目光,不再看两人,消失在了森林中。
她自由了。
白雪和姜嫄在院中站了一会,突然白雪耳朵动了动,仰头对姜嫄道:“姐姐,有人来了。”
姜嫄一听,远处果然传来马蹄声。
姜嫄把白雪带到院中水晶棺材处:“躺进去,装死会吗?”
白雪点点头:“就像昨天那样对吗?”
姜嫄夸奖:“聪明。”
从屋里换上了老太婆的旧衣服,又从地上随便抓了两把泥把自已的脸涂黑,姜嫄蹲坐在水晶棺旁,等着来人。
马蹄声在院门口停下,虚掩着的院门被推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