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凡电子厂位于县城西北方向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。作为县里乃至省里都规模较大的微电子企业,其占地面积相当广阔,涵盖厂房、办公楼以及供工人居住的宿舍楼。
这天,一辆桑塔纳驶入电子厂后停了下来。车门打开,一男一女和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走了下来,他们正是费非凡及其爸爸费维新和妈妈胡心仪。
“这就是电子厂呀?”费非凡仰首望着眼前略显老旧的五六层楼房,稚嫩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。
“嗯。”费维新关上车门后,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“走,小凡,去爸爸的办公室参观一下。”
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来到厂长办公室。一路上,工厂里的工人们纷纷向费维新这位厂长问好,三人走远后,工人们便悄悄跟身旁的人小声议论着,似乎是在猜测费非凡的身份。
办公室里,费维新正在批改文件。费非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,仔细看着一本《经济与世界》。胡心仪则安静地坐在一张办公桌旁,将杂乱的文件分门别类地整理着,还不时做些必要的笔记。
“咚咚……”突然,办公室大门被敲响。费维新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,抬起头说道:“请进。”
门开了,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进来,手上拿着一大叠文件:“费厂长,这是您要的文件。”
胡心仪抬起埋在文件中的脸蛋:“先放在我这儿吧。”
“好的,胡秘书。”年轻人毫不犹豫地放下文件后就出去了,临走前还奇怪地看了费非凡一眼,不过也没说什么。
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,费非凡继续看书,费维新继续批改文件。当胡心仪把整理好的文件一一送上来时,费维新翻开查看,结果脸色一变。他英俊的脸上布满阴沉,拿着文件的手激动得不住发抖,手上青筋暴起。
费非凡合上书本,看向费维新:“爸爸,您别生气,这些可恶的蛀虫蹦跶不了多久了。”
“唉,”费维新叹了口气,“没想到这些年,他们居然从我这儿窃取了这么多资金,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。心仪,你不觉得我做人很失败吗?”
“不!”胡心仪温柔地看着丈夫,目光中柔情四溢,“维新,在我心里你永远最棒。”
“心仪……”费维新心中满是感动,不禁将妻子拥入怀中。
“维新……”胡心仪脸颊泛红,双手搂住丈夫。
“咳……”看到爸爸妈妈即将有亲昵的举动,费非凡急忙咳嗽一声,提醒他们自已还在旁边。
儿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,夫妻俩瞬间满脸通红。费维新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:“喂,通知各部门负责人,立刻到会议室开会,马上!”
费维新打电话的同时,胡心仪低着头,羞红了脸收拾桌上的文件。费维新一打完电话,便帮妻子拿起大部分文件,然后走出办公室,胡心仪也跟了出去,出门时都不看费非凡一眼,仿佛他不存在一样。
费非凡笑着摇摇头,他憋住笑意,拿起电话快速拨打了一个号:“喂,是公安局吗?这里是云安电子厂……”
与此同时,整个办公楼响起响亮的喇叭声:“大家请注意,下面播报来自厂长办公室的通知,请各部门领导立即到会议室开会,重复一遍,请各部门领导马上到会议室开会……”
喇叭声传遍整个电子厂,岗位上的职工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。大家感觉到这次通知和以往不同,似乎要有大事发生。
副厂长办公室内,四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围坐在一张麻将桌旁打麻将。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挺着啤酒肚,嘴上叼着香烟,手上搓着麻将,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直响着。
这四人分别是副厂长李峰、生产科科长张杰、财务科科长张建和监察科科长罗武。办公室内烟雾缭绕,乌烟瘴气,完全不像副厂长应有的办公场所,倒像是藏污纳垢的地方。
广播声传进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时,四人不自觉地停下手中动作。听完广播,李峰狠狠地吐掉嘴里的烟头,皱着眉说:“这个费维新,又在搞什么鬼?”
张建也疑惑道:“以前开会都会提前通知,这次却临时通知,还马上开会,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。”
罗武扔掉手中的麻将,小声对三人说:“会不会是生产或者销售出了问题?还是我们的事被他和他老婆发现了?”说着还将“妻子”二字说成“小娘儿们老婆”。
“不可能。”张建压低声音说,“我们的事做得那么隐秘,他们不可能发现,况且我们把其他科的科长、副科长都拉下水了。就算被发现,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啊,难道还能把我们都辞退不成?那样整个厂子得乱成一锅粥!”
其他人都纷纷点头。但他们不知道的是,费维新原本也是这么想的,但经儿子费非凡劝告,费维新决定狠心把所有蛀虫赶出电子厂,哪怕厂子倒闭也在所不惜。毕竟他有聪明的儿子在,相信厂子要是真到倒闭边缘,肯定也能挽救回来。
“好啦,都起来,咱们开会去。”李峰眯着眼嘿嘿笑道,“就当是报答费维新每年‘给’我们的那笔钱吧。”
四人猥琐地围在一起大笑,脸上露出一丝令人作呕的得意神情。简单收拾后,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出副厂长办公室,朝会议室走去。
“四位叔叔……”一个小孩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,四人回头一看,只见一个极为标致俊俏的小男孩,手里拿着一个随身听,正对着他们笑。
李峰疑惑地问:“小同学,我们认识吗?”
“当然不认识啦。”
小男孩笑着,笑容灿烂,“我刚得到一个漂亮的随身听,忍不住想告诉四位叔叔,炫耀一下。”
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随身听,上面印着大大的英文“sonny”,这显然是日本索尼公司的产品。
李峰皱起眉头,其他人脸上也露出奇怪的神色。这小孩是谁?想干什么?他们不相信这样的事会落到自已身上。
还没等李峰等人反应过来,小男孩转身跑了,还边跑边喊:“四位叔叔再见,希望你们一路平安!”
这看似友好的送别之语,让四个心中有鬼的家伙心中充满疑惑。
“你们谁认识刚才那个小家伙?”李峰回头问。
张杰和张建苦想许久,脑海里依旧没有印象。罗武倒是想起一事:“我听工人说好像看到费维新带着儿子来上班了,这小家伙……难道是他的儿子?”
此语一出,四人更加觉得不对劲,似乎感觉到一股危机正在逼近。
这时,广播里又响起还算好听的女声:“接厂长办公室通知,请还未到会议室的领导现在马上到会议室开会,有紧急事件需要处理……”
李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,声音有些沙哑:“走吧,去看看费维新到底要说什么。”
等他们走后,刚才那个小男孩从角落里闪了出来,他就是主角费非凡,小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,悄悄地跟在这四人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