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种生基(十六)

——也就是之前那个微胖西装男提到的,洪家那位老爷子。

简单来说,即长命哥他爹。

乘月漫不经心地猜测着,继而又再度观察起黄袍道士来,还别说,越看这两人就越觉得他们长得像。

况且——

除了长相这一点之外,这人身上的道袍穿得也有些随意,就像是随便找了件黄色外袍套上去似的。

实际上,每种道袍都有对应的等级和穿着场合的规定,并且不同等级的道士必须按规定着装,不能乱穿。

而黄袍通常都是天师、圣主等高级别的道士所穿的。

除此之外,受戒道士的戒衣也是黄色的。比如,在一些重大的道教仪式或典礼上,德高望重、地位尊崇的道长都会穿上黄色道袍,来主持法事,或者传授教义。

像他们现在经历的种生基仪式,其实穿青色常服就可以了。

当然啦,也不排除洪家请来的道士等级非常高。

——毕竟是当地大富豪嘛,请人自然要请最好的。

不过等级高的道士应该更讲究才对,道袍需穿得规范不说,戴道冠也是少不了的。

可眼前这个黄袍道士的头上,并没有带任何东西。

总不可能是忘记了吧?

所以真相只有一个——

这人在装蒜。

哦,要是猜错了就当她没有说过。

(?°?д°?)

明明身处坟地,乘月却生出一种自已其实是在玩解密游戏的错觉。

女孩困惑的眨了下眼睛,而后目光在黄袍道士和长命哥两人之间来回游移。

两人虽然气质千差万别,但眉眼至少有四五分相似,都多少有点子病态在身上。

年轻的那个是精神上病态,老的那个则精神和身体双重上的病态。

不过还是老的那个要病得更重——表面和里子都是。

自已命数余额不足,还不老实地想着跟其他人买断充值。

真是好一个续命老鳖。

黄袍道士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,几乎在她准备收回视线的第一时间,侧过头来,直直地望向她的方向。

乘月心头微惊。

本能地想移开视线,但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了,再避开反而显得心虚。

于是,她索性理直气壮地与黄袍道士对视。

看什么看?

女孩脸上浮现一种微妙的质问意味,可以说反客为主的十分自然。

黄袍道士:“……”

奇怪的是,黄袍道士原本阴鸷的神色反倒莫名舒展了些。

不仅注意到她,同时还又多打量了几眼她旁边的周惊鹤,仿佛对什么感到很满意似的。

乘月不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?

这眼神,这表情……

乘月心中瞬间就浮现了几分钟前长命哥说“好香”时,眼睛还直勾勾盯着她手指的场面了。

实不相瞒——

其实她手指上的血,并不是她自已的。

而是她趁着吴管家的注意力全在唐纳德和那个光头玩家身上时,直接从周惊鹤手里沾了点血,抹在自已手指上,然后假装滴进了生基罐里。

不过,那也不是周惊鹤的血,而是他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鸡血。

开挂狗就是这样小花招多的了。

谁知道居然一下子,就引起了长命哥的注意。

但他似乎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,还觉得香的很。

当然,这也可以理解。

毕竟像这些人脑子多少都有点问题,哦,说不定连是不是人都不一定。

食欲自然是非同一般的。

而像她这样的正经人,只会觉得撒把盐、加点小米椒,用大火烧出来的毛血旺才是真的香。

现在,很明显黄袍道士盯着她的眼神,就像蜈蚣精见了鸡血似的。

没有骂人的意思,纯粹就是因为这“老道士”生得没有长命哥好看,所以乘月只好用这种拟人化的比喻来形容了。

谁让她善呢。

顶着黄袍道士这样的目光,乘月有点压力,却并不算太多。

却见这时,长命哥忽然向前一步,靠近黄袍道士,低声说了句什么,恰好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。

黄袍道士小幅度地点了下头。

乘月的注意力已经从他们两人身上移开,她一边低头看着自已手中的生基罐,一边将刚刚的推测和发现串联起来,试图理清任务的真相。

女孩微垂着头,像极了老师在台上讲课,人却悄悄在课桌下开小差的样子。

忽然,她似乎听到长命哥轻笑了一声 ,可她侧过头去看他的时候,青年的脸色看起来仍然是病病和癫癫的。

也许是女孩注视的时间过长,对方若有所觉地微微侧过头。

青年伸手推了推眼镜,嘴角微微上扬着,似乎带着几分别的不好言说的意味,女孩眨了下眼睛,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。

“各位现在可以把自已手里的生基罐,在附近找个地方埋起来了。”

这时,吴管家在看了一眼黄袍道士之后,站出来面向众人说道。

“埋、埋起来?”有人惊讶地重复了一遍。

“没错,现在请各位配合把生基罐埋起来。”吴管家微笑着,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。

“这要怎么埋?埋在哪里?”人群中一个瘦弱、甚至有点尖嘴猴腮的男人低声嘀咕,“怎么听着有点晦气的样子。”

乘月对这人有点印象,就是之前在餐厅突然凑过去和周惊鹤说话的那个。

只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,反正当时周惊鹤那小子的表情看起来很想打人。

眼下只能说,这人还挺勇。

吴管家幽幽地把目光转向那个男人,脸上的笑容毫无温度:

“只要在这附近找地方埋就行,对此并没有太多要求。”

“至于晦不晦气……”

他顿了顿,三指并拢轻轻捻了捻,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手势,“各位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吧?”

吴管家的声音沉沉落地,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,幽冷地视线紧紧盯在男人身上。

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压迫感骤然向男人扑面而来,男人顿时感到呼吸困难,仿佛一条被抛上岸的鱼,张着嘴大口喘息,有些惊恐地看着吴管家。

男人慌乱地点了点头,声音颤抖:“……知、知道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吴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其他人,“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?”

大多数人摇了摇头,表示自已没有问题。

吴管家笑着拍了下手掌,几名佣人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。

他们手里拿着一些不大不小的铲子,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。

紧接着,这几个佣人就逐一把铲子给分了下来。

乘月默默地接过铲子。

吴管家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。

“那么,各位请开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