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到了。
他看到屏幕里的人在对他笑。
白文武惊得一身冷汗,目光游离,唯恐和屏幕里的女人对上了视线。
“你看到了吗?”他拉扯着身旁人的衣服,压低了嗓音惊恐的问道。
简柔毫无反应。
这让白文武更加害怕了。
为什么简柔不回答自已?
还是说……现在自已身边的真得是简柔本人吗?是不是屏幕里的那个女人爬出来了?
白文武被自已的想象吓坏了。
他深呼吸了一口气,让自已镇定下来,才鼓起勇气转头看向旁边的人。
呼,还是人。
确认身旁的人还是简柔后,白文武紧绷着的神经松了松,紧接着又突然瞪大了眼睛,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已空无一物的手,又把手伸进口袋去像是在翻找着什么。
“票呢?我的票呢?”
“我的票呢?!怎么找不到。”
“在哪里,票在哪里。”
“完了,我的票不见了,完了。”
白文武惊慌失措地喊道,“简柔,你看到我的票了吗!我的票不见了。”
他如同精神不太稳定的病人,突然就抱头痛哭,“谁能来救救我,我的票呢?!”
半分钟后,他抬头直勾勾看着旁边的人,是她,离自已最近的就是她。
是不是她拿走了自已的票?
她想害他。
简柔安静地坐在自已的座位上。
即便感受到从侧边看过来的恶狠狠的视线,依旧专注地凝盯着屏幕。
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。
黑暗中她死死抿住了嘴唇,就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,但就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
前面一排的红裙女人阿嫚及中年男人李逸凡,两人也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。
哪怕白文武的动静真得很大,甚至就近在咫尺,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。
此刻的白文武就好像一个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囚徒,双手抱住脑袋,表情狰狞又癫狂。
在看到简柔没有任何反应之后,他开始去想影票会不会自已的肚子里面?
只要拿刀挖一个洞,伸手进去掏一掏,是不是就能找到自已的影票了呢?
这个念头在支配着他的大脑。
男人一边控制不住伸手去摸自已的肚子,指尖深嵌进肉里。
没有刀,就这样用手抓进去也可以。
但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惊恐和抗拒。
不,这不是他的想法!
“啊——”
“离开......我要......离开这里.....”
白文武猛地站了起来,跌跌撞撞地想要从这里逃离出去。
在经过第一排的时候,却发现那儿不知何时坐满了人。
这些人全都回过头看他,脸上都冒着幽幽的绿光,其中竟然还有前面遇上的售票员和检票员阿婆,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文武。
白文武瞳孔骇然的一缩,惊恐之下踉跄倒退,却没注意到身后有台阶,瞬间摔倒在地,眼镜也随之滚落。
他慌乱中摸索了一会,才找到眼镜拾起戴上,甚至都等不及起身,就奋力向外爬去。
刚才爬出两步,却见一个黑影走向他,一步步靠近他。
黑影弯下腰,贴近生人。
白文武的惊恐逐渐攀升至顶点,是电影中的那个女人跑出来了。
“啊——”
随后,整个影厅响起了白文武短促又叫人毛骨悚然的惨叫。
“唔唔唔......”
男人的双腿拼命挣扎、蹬踏,却很快在黑影的动作下沉寂了下来。
黑影用一根穿了棉线的长针,一下又一下地的将白文武的嘴巴给缝合了起来。
那哀嚎惨叫都被锁在血淋淋的棉线下,鲜血流淌在地面,将地毯都染得更鲜艳一些,男人睁着一双眼,绝望而又痛苦。
当黑影准备要收针的那一刻,那棉线突兀的被一簇火苗点燃,瞬间就将白文武被缝在一起的嘴巴给烧个干净。
他终于可以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惨叫声,不多一会,惨叫沉寂了下去。
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是难以发出声音的,尤其是嘴唇被完全烧毁的情况下。
很快,白文武的下巴被烧没,就和”检票员”阿婆的下半边脸一模一样。
“人事果然多幻变
我就历练翻成意外缘
......
两心相映意缠绵
来日良缘牵彩线
正当年 成美眷
......”
大银幕中的歌声没有停顿,还在慢慢悠悠的唱着。
而倒在放映台上的男人被烧毁了嘴巴,无法张口,也无法呼吸。
但他还没有死。
胸口还微微起伏着。
眼前这一幕给其余的玩家们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,简柔僵硬地坐在座位上。
她死死地咬住下唇,唯恐自已发出一点声音就落得和台上男人一样的下场。
她发现了。
从白文武和她说话开始,他就马上变得不对劲起来。
他违反了规则。
观影守则,第六条。
【當您進入影廳之後,禁止和其他觀眾搭話,同時在影片開始前的1分鐘正確坐到自已座位上。】
禁止和其他观众搭话。
而从进入影厅开始,他们也成为了观众。
她也是观众之一。
所以,白文武从和自已开口问话那一下,就已经违反了规则。
坐在第三排的红裙女人和李逸凡,两人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。
但同样是死死紧闭着上下唇,更没有四处张望,眼睛就如同粘在银幕一般。
毕竟在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,万一再受点什么惊吓,人是很容易就会下意识的发出声音。
因此,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注意力牢牢锁定于某一焦点,以此屏蔽外界声音,避免不必要的恐慌与分心。
坐在后排乘月几人自然也能看到这一幕,尤其是刚开始男人那穿透沉寂的凄厉惨叫,事情又还是发生在显眼的放映台上……
想要无视都很难。
刘瑞雪的脸庞不自觉地轻颤,双手紧握座椅扶手,显然内心也是极为不平静。
或者说——她是想过有人会在这个副本里送命,但没想到这么快。
但她没有太多的同情心。
除了第一次被无限空间拉进来的新人还有可以挥霍的同情心之外,但凡多经历过多一个副本的玩家,估计每一个的心都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还要硬还要冷。
所以比起同情台上的白文武,她眼下更担忧台下自已的小命,更多想得是要怎么安全的度过这个副本。
乘月面不改色地看着放映台。
自从下过副本之后,她感觉自已的身体机能仿佛都被强化过了一样,现在都已经他爹的能够夜视了。
因此,她可以清晰地看见台上男人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着。
这人还活着。
她的目光落到了白文武被烧毁的下巴上,神情若有所思。
很显然,只要在这个观影厅里面,就必须要遵守那十条规则。
而一旦违反某一条规则,那么就会受到不同的惩罚。
台上那个戴眼镜的玩家,先是和自已搭档说话,违反了第六条规则,所以受到了失去观影票的惩罚。
观影守则,第五条。
【在影片結束之前請藏好自已的票根,不得隨意撕毀、丟失票根;如果票根不小心丢失,切记不要告诉工作人员;】
切记,不要,告诉工作人员。
他不仅没有藏好自已的票根,还直接说了出来,无疑是对规则的再次触犯,因此被惩罚的缝上了嘴巴。
开局就失去一张嘴,属实有点惨了。
不过她并不能确定那位戴眼镜的玩家,究竟是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导致了精神崩溃,无法自控地大喊大叫。
还是说……有什么东西在作祟,引诱他着他失去冷静与理智?
乘月冷静地分析着规则的情况,她眼角余光瞥见身旁流里流气的金发青年,他似乎并没有把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。
周惊鹤只是看了台上的男人一眼,便收回了目光。
他的注意力更多是在自已搭档身上,伸手握了握少女的手指。
有点凉。
莫非是在害怕?
他侧目看了过去。
哦,脸色红润。
状态,是肉眼可见的健康。
与此同时,乘月也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热,侧头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