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不再是潜伏在角落的阴影,而是被亿万只手高高举起,供奉在祭坛之上,在一种末日狂欢般的氛围里,呼唤着名为“血判官”的死神降临。
警方被迫应对的海量举报线索,此刻更是如同灭顶的海啸,其中充斥着狂热、虚假、臆断,却裹挟着足以掀翻一切的滔天民怨。
他们己经不是在维护秩序,而是在一片声讨自己无能、赞美私刑狂魔的滔天巨浪中,徒劳地试图寻找一块能暂时立身的浮木。
城市另一端,贺临正平静地凝视着病床上属于自己的躯体,右手缓缓屈伸了一下。
网友们的狂热崇拜,如同看不见的柴薪,在燃烧这个城市的同时,也滋养着他冰冷而强大的灵魂形态。
他感受到了力量的流入。
仿佛亿万缕微弱却执着的信念,正源源不断地汇入他非人的躯壳,让他悬浮的灵魂变得更加凝实,意念的触角似乎也伸展得更远、更清晰了一些。
下一个名字,早己在网络的喧嚣中被标记了出来。
审判的舞台正在扩张,而扮演“正义”的黑暗之灵,才刚刚登场。
自从张耀祖那张铺满办公桌、血泪斑斑的《忏悔书》照片如同核弹般在网络炸开,“血判官”的权柄便不再仅仅是阴影中的裁决。
它变成了沸腾民愿的神龛,一个投递绝望与祈求的神圣信箱。
贺临冰冷的灵魂从未如此“忙碌”。
他悬浮在病房冰冷的上空,无形的“眼”凝视着网络洪流。
那些艾特“血判官”、打上#血判官名单#、#请审判此地之恶#的海量信息,如同亿万道投向深渊的祈祷光束,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重重壁垒,汇聚于他冰冷的意识核心。
他没有回应,没有互动,只是像最精确、最无情的收割机,一条条扫描、筛选、评估、标记。
网友狂欢于“神迹的显现”,却不知每一次“回应”背后,都是一个灵魂在黑暗中进行着最残酷、也最精密的“工作”。
“深渊里的呜咽”
信息源:一个ID为“断线的木偶”的账号。
控诉对象:永昌市东区,一个叫“慈安老年公寓”的私人养老院负责人贾仁义,及其妻兼护工头目王春霞。
罪行:长期虐待、殴打、克扣、侮辱老人,证据是几张老人身上新旧叠加的淤青照片(角度隐蔽,显然是偷拍),一段老人因被打扰进食而缩在角落哭泣的模糊视频录音,以及另一个刚离世老人的“意外摔倒”报告(家属怀疑与护工推搡有关)。
帖文末尾:“我奶奶就在里面,我无能,救不了她…他们堵着门不让看监控…求您…求您看看这人间地狱!”
冰冷的意识锁定坐标。
深夜,老年公寓,监控“恰巧”大范围故障检修。
贺临附身于贾仁义。
记忆碎片涌入:用劣质过期食材顶替伙食费、将政府补贴中饱私囊、默许甚至指使护工殴打“不听话”的老人、篡改老人医疗记录骗取家属额外费用……
贾仁义的“记忆”甚至清晰地记录着“断线木偶”奶奶的名字和床号。
王桂花,一个因为多次要求吃饱饭而被他妻子王春霞揪头发撞墙的老人。
王春霞正在清点克扣下的药品准备转卖。
贺临操控贾仁义的身体,径首走向药房,抓起一瓶标注着“镇静剂”的药瓶,又顺手从工具间取出一把沉重的金属门栓。
意识切换,附身王春霞。
王春霞此时正是原主意识,看到丈夫拿着门栓凶神恶煞走来,吓得结巴:“老贾你…你干嘛?”
贺临操控王春霞扑向贾仁义,尖声叫道:“丧天良的贾仁义!你打死李老头(那个“意外”死亡老人)的药瓶我还留着呢!就在保险柜底层!”
贾仁义的原主意识被这一嗓子吼得懵了!
他下意识想辩驳,贺临再次切换回贾仁义,抄起门栓就冲向王春霞!
王春霞的尖叫变成了真正的恐惧,她本能地躲避,被逼到墙角。
贺临操控贾仁义挥起门栓,狠狠砸在她膝盖上!
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!
王春霞惨叫倒地。
贺临又操控贾仁义扑到办公室,粗暴地拽开抽屉,找到藏在最底层的另一个药瓶,正是被王春霞“揭发”的、害死李老头的镇静剂残留。
他用贾仁义的笔迹,在一份护理记录单背面飞快写下:“护工王春霞指使我克扣伙食费、药品费,所有钱存她工行卡(卡号XXX)。她打王桂花头部致伤,打死李贵使用药过量。所有责任在她!贾仁义”
字迹潦草,充满了“狗咬狗”的恐惧。
写完,意识切换到王春霞。
她剧痛中勉强摸到手机,忍着剧痛拍下那张丢在地上的“指控单”,又挣扎着对准自己碎裂的膝盖和被扔在旁边的镇静剂药瓶拍了几张,用颤抖的手指发到了贾仁义之前用来恐吓家属、被她偷偷记录的小群里:“快报警!贾仁义要杀我灭口!他打残我,还想诬陷我!证据在这!所有坏事都是他做的!!”
信息发出。
贺临抽离。
冰冷的灵魂悬浮在混乱的现场上空。
贾仁义茫然地看着妻子的惨状和手里的门栓。
王春霞抱着断腿哭嚎,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刚发的信息……
当警方和家属赶到时,看到的是王春霞指着贾仁义的指控,药瓶,以及贾仁义亲笔书写推卸责任、却变相承认所有罪行的字条。
两人相互撕咬的供词漏洞百出,但核心罪行却被那张“字条”和偷录的视频、照片坐实。
网络上,“断线的木偶”泣不成声:“谢谢…谢谢血判官大人!我奶奶接出来了!”
网友们沸腾:“又是亲笔!血判官大人让他们自己咬出所有罪!”
“大快人心!地狱空荡荡,恶魔在养老院!”
热度飙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