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友偷拍的视频在某音上炸开了锅。
#警察请道士驱鬼#的词条以火箭速度冲上热搜，播放量瞬间突破两千万。
画面里，王半仙的道袍绊住自己脚踝的滑稽慢动作，被做成鬼畜视频反复播放。
陈斌拽着王半仙落荒而逃的背影，配上《大悲咒》Remix版，转发量高达五十万。
市公安局会议室里，投影仪正循环播放这段视频。
局长拍桌而起，保温杯里的枸杞泼了一桌，"陈斌！你给我解释清楚！"
陈斌的警衔肩章在空调冷风里微微颤动。他盯着视频里自己拽着王半仙的狼狈模样，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"局长，这是......特殊案情需要。"
刑侦支队刘队冷笑，"特殊？特殊到要请跳大神的？你知道微博上现在管我们叫'灵异事件调查科'吗？"
投影切换到网友P图——陈斌的警服被P成道袍，配文"刑侦支队·茅山分舵"。
"陈斌，从现在起停职反省！案子交给刘队接手！"
散会后，小李在走廊拽住陈斌袖子："头儿，都怪我......"
陈斌甩开他的手，眼神阴鸷："查李芮。"
"啊？"
陈斌把烟头碾在消防栓上，"所有和贺临有关的死者，生前都接触过仁圣医院。李芮护贺临护得不正常。去查她祖宗十八代！"
凌晨两点十三分，仁圣医院VIP病房。
月光透过百叶窗，在贺临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。
心电监护仪的绿光映在李芮侧脸，将她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。
她轻轻握住贺临的右手，那五根能微弱活动的手指。
"贺总，您资助的山区小学竣工了。"李芮的拇指着他手背的静脉针痕。
贺临悬浮在天花板下，瞳孔骤缩。
李芮摘下眼镜，揉了揉发红的眼角，"还记得七年前那个医学生吗？交不起学费，差点被导师性骚扰退学......"
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贺临灵魂深处。
2016年夏天，临盛集团"晨曦计划"奖学金颁奖礼。
台下坐着二十个受助学生，第三排最左边那个扎马尾的女生，接过信封时手抖得像风中的叶子。
李芮。
李芮把贺临的手贴在自己脸颊，"您当时说......别低头，王冠会掉'。"
贺临震颤着飘近。
他从未想过，随手资助的贫困生，如今会成为他最坚固的盾牌。
灵魂状态的记忆如潮水倒灌。
2019年纪录片《企业家的一天》拍摄现场。
编导提议贺临陪阮书瑶去巴黎补过结婚纪念日，镜头拍下他皱眉拒绝的特写："下周要验收云南十所希望小学。"
同年圣诞夜，阮书瑶独自守着冷掉的牛排，贺临在山区卫生院给孩子们发羽绒服。
手机屏幕显示23个未接来电，他按熄屏幕继续搬物资。
2021年暴雨夜，段明川第一次送醉酒的阮书瑶回家。
贺临正在青藏高原视察新建的藏医诊所，手机信号时断时续。
"原来如此......"贺临苦笑。
他资助了三百七十五所学校、西十九家医院，却从没给妻子买过一束下班路上的玫瑰。
病床上，他的右手被李芮紧紧攥住。
这个他几乎不记得的受助者，此刻正用棉签蘸水他干裂的嘴唇。
而阮书瑶......
贺临穿过墙壁，飘向医院天台。
夜风裹挟着城市霓虹掠过他透明的轮廓。
那个曾经在婚礼上对他微笑的姑娘，是什么时候开始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？
又是什么时候......
把红酒杯换成了段明川递来的毒药？
市局物证科，小李顶着黑眼圈敲键盘。
显示器蓝光映着他油光发亮的脸，他己经36小时没回家了。
小李突然大喊，"头儿！李芮的银行流水有问题！"
陈斌凑近屏幕。
李芮的工资账户每月固定转出5000元，收款方是"云南省临沧市云县希望工程办公室"。
"继续挖。"
小李敲击键盘，调出云县教育局官网。
2015年竣工的"贺临第三小学"照片里，简陋的操场边站着穿志愿者T恤的李芮。
陈斌皱眉，"她居然是贺临资助的学生？那为什么资料库没显示？"
小李点开加密文件夹，"因为她用生母的姓登记的。您看这个..."
2014年《临沧日报》电子版：贫困生李小花（后改名李芮）获临盛集团资助，高考以689分考入协和医学院。
陈斌猛地抓起外套："去医院！"
"可您不是被停职......"
陈斌把警官证拍在桌上，"所以是你去。就说例行询问，重点问她和贺临的关系。"
"李医生，请配合调查。"
小李的录音笔摆在办公桌上，警徽在晨光中泛着冷光。
李芮的白大褂口袋里装着贺临最新的脑电图报告。
她推了推眼镜："我和贺总？资助人与受助人的关系。"
小李斟酌用词，"那为什么如此维护他？"
李芮翻开病历本，"职业操守。另外，我讨厌警察像秃鹫一样围着垂死者打转。"
小李合上笔记本，"最后一个问题。您认为贺临有可能涉案吗？"
李芮突然笑了。
她摘下眼镜，首视年轻警察的眼睛："如果贺总能醒来，第一件事应该是起诉贵局诽谤。"
深夜的病房，贺临凝视自己逐渐复苏的躯体。
但杀死十西个人换来的复苏进度，远远不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