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原的辽阔超乎想象,连续数日的疾行,入目依旧是单调的枯黄与嶙峋怪石。蚀骨沙暴的袭击仿佛只是序幕,荒原本身的“死寂”才是最大的敌人。稀薄到近乎枯竭的天地灵气,无处不在的干燥罡风,都在持续消耗着他们的灵力。两人不得不放缓速度,依靠体内气旋的生生不息和偶尔寻到的、蕴含微弱水汽的苔藓来补充。
“星流引”的指引越发清晰,那地底深处的坚韧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,虽然微弱,却始终坚定地指向东南。这一日,翻过一道绵延如巨兽脊背的赤褐色山梁,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骤然停步。
山梁之下,是一片巨大的盆地。盆地中央,矗立着一棵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古树遗骸。
它早己死去不知多少岁月,主干粗壮得如同山岳,表皮尽数剥落,露出内部深褐色的、如同岩石般干枯龟裂的木质。没有一片叶子,没有一根活着的枝条,只剩下几根巨大的、断裂的枝桠斜指向天空,如同巨神不屈的臂骨。整棵巨树散发着浓烈的沧桑与悲怆气息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时光埋葬的史诗。
然而,最让林风苏瑶心神剧震的是,在这棵死寂巨树的根部周围,竟顽强地生长着一圈奇异的植物,它们形似蕨类,叶片却闪烁着金属般的暗银色光泽,叶脉中流淌着极其微弱、却精纯无比的乙木灵气,正是“星流引”感应的源头,这些“星纹蕨”如同忠诚的卫士,守护着古树最后的根基,汲取着深埋地底的、属于这棵古树遗骸残留的本源之力。
“好…好大的树!这就是乙木本源所在?”苏瑶仰望着这擎天巨柱般的遗骸,感受到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震撼与渺小感。
“不,本源在更深的地底,是这棵古树残存的力量滋养了这些蕨类。但古树本身…”林风走近,手指轻轻触碰那干枯如铁的树干,一股苍凉不屈的意志碎片瞬间涌入识海,夹杂着模糊的画面:遮天蔽日的华盖,流淌的生命长河,以及一道撕裂苍穹、焚尽万物的恐怖劫火。
他闷哼一声,收回手指,眼中充满惊悸:“它曾无比强大,是真正的乙木之尊。毁于一场恐怖的劫难,劫火焚尽了它的生机,却未能彻底磨灭它深埋地底的根与意志。”
“劫火!”苏瑶心中凛然,能毁灭如此存在的力量,难以想象。
两人在巨树遗骸下盘膝坐下,一边吸收着星纹蕨散逸出的精纯乙木灵气恢复,一边感悟着古树残留的悲壮意志。林风取出“星流引”,令牌在靠近古树后,其上的星辰光点竟开始缓缓移动,不再是静止的图案。
“看!”苏瑶指向古树那巨大无比的横截面。由于部分主干坍塌,露出了内部致密的年轮。这些年轮密密麻麻,难以计数,但在最核心的区域,那些最古老、颜色最深邃的年轮纹理,竟隐隐构成了一幅图案——那图案扭曲、模糊,却与“星流引”令牌上此刻正在变幻的星图局部,有着惊人的神似,仿佛这棵古树,曾以自身年轮,铭刻下了一片星空的轨迹。
“年轮…星图…星辰流转…”林风脑海中仿佛有电光闪过,“乙木之道,生长收藏,枯荣轮转,对应星辰起落,西时更替,这古树遗骸,这星纹蕨,这残留的意志…都在诠释着乙木更深层的真意——与天地星辰共鸣的亘古轮回!”
他闭上眼,不再刻意运转功法,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双生契的纽带,与苏瑶的意念交融,共同去感受这巨树遗骸的悲怆、星纹蕨的坚韧、年轮中蕴含的星图轨迹、以及令牌上星辰的流转。练气二层前期的灵力在体内自然流淌,如同溪流环绕着山岳,悄然发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,变得更加厚重,更贴近这片荒古之地的韵律。
苏瑶同样沉浸其中,清心兰灵根的光芒在识海中摇曳,净化着古树残留的劫火戾气,只留下那份对生命的眷恋与对星辰的呼应。她感觉自己的灵力,仿佛也染上了一丝星纹蕨的暗银色泽,带着金属般的坚韧。
当夜,荒原的星空格外璀璨。两人背靠古树遗骸,仰望着浩瀚星河。“星流引”上的光点与天空星辰交相辉映。林风体内的双色气旋旋转间,竟隐隐牵引下一缕极其微凉、精纯的星辉之力,融入青色的乙木灵力之中。气旋核心,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悸动传来——那是瓶颈松动的征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