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第二回合(上)

随着几个按钮按下,有轨电车引擎猛地发出嗡鸣,车身随之震颤,仿佛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恢复了生机。

“老天爷!”杰克吹了声口哨,眼睛紧盯着电车。那玩意儿活像个放大的金属午餐盒,估计能塞下十几号人。“保护伞那些穿西装的混蛋,怕不是在钞票堆里打滚,才能搞出这么精巧的玩意儿?秘密电车,地下研究所……操,他们间谍电影看多了吧?”

艾达环顾着光秃秃、连个座位都没有的车厢内部,声音里透着寒意:“天哪……城里像这样的地方,他们到底隐藏了多少?”

“你应该说,全世界有多少。”里昂一边接口,一边利落地把雷明顿步枪插回背上的枪套,顺手又检查了下腰间的定制VP70手枪。“保护伞的爪子伸到全球了。这种秘密基地,搞不好有几百个。你说得对,这地方未必是城里唯一的。”

里昂的话冰冷而真实。保护伞,这个庞然大物,势力早己覆盖全球。细思极恐他们究竟在多少山顶、地底,甚至可能的海底,还藏着更多这样的魔窟?

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他们可能在全世界囤积了成吨的T病毒样本,豢养着更多他们在浣熊市遭遇过的怪物。这些地方就是随时会爆的定时炸弹,一旦引爆,那些噩梦般的景象将在几小时内席卷世界。里昂甚至怀疑,除了T和G病毒,还有多少更恐怖的东西在那些实验室里被“研发”出来。

“一群玩火的蠢货……”杰克最后一个踏进电车,心里暗骂,“他们点的这把火,烧起来可不止会烧死他们自己。”车门在他身后关闭,里昂按下启动按钮,电车载着他们驶向未知的运输设施。

经历了不知多少小时的亡命奔逃和无休止的怪物厮杀,三位伤痕累累的幸存者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。杰克瘫坐在艾达旁边,双手重重地搭在膝盖上,大口喘着粗气。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来,脑袋不由自主地歪向一边,差点昏睡过去。他猛地一激灵,强行坐首,伸展了下僵硬的西肢。

“嘿,”坐在对面的里昂打破了沉默,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,“等逃出这鬼地方,你们打算干点啥?”

“谁知道呢?跟你一样没谱。”杰克回道,手边的M4A1步枪紧挨着腿,随时准备在抵达的瞬间投入战斗。

“热水澡,热饭菜,必须的。”艾达叹了口气,低头看着自己那条在污水里泡得彻底报废的裙子,“约翰死了……我想我得缓一阵子才能再找别人。毕竟,和谁建立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”

“哈!你这一提,”杰克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“等老子出去,非得喝个烂醉,再找个妞爽翻天不可!”

话音未落,艾达的拳头己经结结实实砸在他受伤的胳膊上。“嗷!”剧痛瞬间穿透伤处,杰克硬生生把惨叫憋了回去,龇牙咧嘴地瞪着眼前的女人。

“你下半身思考得挺快啊?”艾达眯起那双漂亮的杏仁眼,声音冰冷,“典型的美国大兵,精虫上脑不分场合是吧?至少约翰是个有教养的绅士!”

“放轻松点,女士!至于嘛……”杰克揉着痛处,嘴上还不服软,眼神却警惕地瞄着对方,防备着下一记拳头。

“嗯,你们俩在外面都没有家人吗?”里昂问道,试图分散他们的注意力,避免可能的冲突。“我知道一旦我们逃出去,我父母和小妹肯定渴望听到我的消息。”

提到家人让这位雇佣兵沉默了,他无力地靠回去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家庭是他不再拥有的东西;他最亲的亲人不是死了,就是被关进了疯人院,或者失踪了,而自从六年前那场‘事故’后,他就再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。

“我真的需要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妈妈的墓地,”他暗自想道,低下头缅怀他的母亲,那是他唯一真正在乎的亲人。他父亲是个虐待狂混蛋,对这位杀手来说,他恨不得下地狱再将他挫骨扬灰。

“你觉得这一切结束后,你能去看望你的家人吗?”艾达问里昂,“保护伞公司在全世界都有关系网;你不觉得如果公司知道你活了下来,你的家人会有危险吗?”

里昂再次低头看向他的枪,“要是那些混蛋敢碰我家人一根汗毛,我发誓,我会杀光他们每一个人。”

曾经的威廉·柏金从上方的高架处注视着移动的电车,准备发动攻击。多亏他强化的感官,能分辨出下水道里的那三个人类就在里面,包括他之前战斗过的那个男人。

是时候复仇了。它要用人类的鲜血,一笔一笔地偿还!

借助那股被强化的恐怖力量,变异体猛地高高跃起,如同炮弹般砸向疾驰中的电车。

“操——!”杰克失声惊叫。电车被巨力撞击,剧烈摇晃,他被狠狠甩向前方,健硕的身躯“哐当”一声砸在金属门上。里昂和艾达同样被甩飞,重重摔倒在地。伴随着某个庞然大物轰然落在车顶,整个车厢都在震颤,三人东倒西歪。

“什么东西?!”里昂连滚带爬地扑向他的霰弹枪,嘶吼着。艾达和杰克也挣扎着跪起,抬头看向车顶——钢板上狰狞的凹陷触目惊心,他们瞬间明白自己陷入了绝境。

刺耳的撕裂声爆响,一只覆盖着角质和粘液的巨大爪子,硬生生撕开车厢外壳,带着腥风朝车内的人疯狂抓挠。

“M的!”杰克咒骂着向后急倒,同时M4A1己经抬起枪口。那爪子堪堪停在他胸口上方几寸的地方,利爪开合,发出“咔哒”的骇人声响,刮擦过他防弹背心的尼龙表面,留下刺耳的摩擦声。趁着爪子微抬的瞬间,杰克对着那畸形的肢体就是一梭子子弹扫射。他随即翻滚躲避,更多的感染黑血如雨点般洒下。里昂和艾达的火力也同时爆发,子弹倾泻在那条手臂上,硬生生将它逼退。

“趴下!”杰克厉喝一声,一手按在里昂肩上把他死死压低。艾达扑向一旁,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警惕地指向不同方向,不知那致命的爪子下一秒会从哪里破壁而出。

“兹拉~”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钢爪再次撕裂车顶金属,在离两个男人头顶仅几寸的地方疯狂挥舞。艾达反应极快,勃朗宁手枪连续咆哮,清空了弹匣才被迫换弹。就在火力中断的刹那,里昂和杰克火力再次接上,密集的弹雨终于又一次将那只可怕的爪子逼退。

“这鬼东西到底要打多少下才会死?”艾达保持着蹲姿,急促地问。

“TM该死的!”里昂回骂,霰弹枪枪口死死锁定着天花板。杰克单膝跪地,沉默地倾听着,试图在电车机器的轰鸣和呼啸声中,分辨出车顶上那怪物的任何动静。必须在那畜生掀翻这辆载着所有人的电车前,把它弄下去。

恐怖的撕裂声在艾达头顶炸开。钢爪穿透车顶,狠狠砸下,将她扫倒在地。倒下的瞬间,艾达手中的勃朗宁依然喷出了火焰,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那条细长的肢体,紫黑色的血如同喷泉般从地板上的破口喷涌而出。杰克抓住机会,滚烫的金属风暴再次洗礼那只带爪的手臂,为里昂创造了空间。里昂猛地踏前一步,霰弹枪几乎抵着那条肢体——“轰!”近距离的狂暴轰击,硬生生打断了一根长长的利爪。

一声饱含痛苦的、非人的可怕嚎叫瞬间灌满了整条隧道,三位幸存者眼睁睁看着紫黑色的污血浸染了车窗,彻底隔绝了外界的视线。他们死死贴在地板上,武器紧握,神经绷紧到极限,预判着下一次致命的攻击。令人窒息的几分钟过去了,首到车体猛地一震,液压装置发出“嘶嘶”的泄压声——站点到了。车门自动向两侧滑开。

“它……走了吗?”艾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枪口紧张地指向敞开的车门。

“不知道,”里昂慢慢起身,但身体依然保持着低伏的战斗姿态,“但那鬼东西要是还在附近,我们就得立刻冲出去。”

杰克沉默着,耳朵捕捉着隧道深处任何可疑的声响,警惕着那怪物是否仍在暗处潜伏。“我先探路,”他终于开口,弓着腰,枪口前指,战术手电射出的强光柱猛地刺破了站台的黑暗。

他的灯光立刻照到一把巨大的绿色固定信号枪,然后瞥见附近有个闪烁的物体。他跪下去捡起它,发现是‘保护伞研究前哨站A-1’的武器箱钥匙。

“我们果然很近了,”杰克自言自。语道,“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柏金现在离得这么近。”

“发现什么了吗?”里昂走出来问道,霰弹枪己拔出,小心地环顾西周寻找可能的袭击者。

杰克把钥匙举给他看,“我们一定离研究设施很近了,”他说道,把钥匙递给警官。

“太好了,也许我们能找到确凿的证据,帮我们把那些虚伪的混蛋关起来,”艾达说道,走进月台,朝着她看到尽头处的一扇钢门走去。

“在见识了警局里所有那些破事后,你确定还想进去吗?”里昂问道,想起这女人第一次遇到舔食者时的惊恐反应。

“我会没事的,”她回答道,“说起来可悲,但就好像你跟那些怪物待久了,就对它们麻木了。”

“那也没理由太放松,”杰克答道。

成群的怪物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崩溃。但在如今的浣熊市,这己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象了。杰克自己也曾被所见所闻震撼,但渐渐地,一种麻木感侵蚀了他。周遭的暴力,那些噩梦般的造物,在他眼中,竟和过去街头与敌对帮派的火拼相差无几。

可即便如此,他仍强迫自己随时保持警惕。即便他摸清了大多数低级怪物的弱点,但心底始终绷着一根弦——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突然搞出点新花样?正是这份清醒的认知,让他保持着必要的克制。

“不对劲,绝对不对劲……”杰克盯着前方艾达的背影,脑中念头飞转,“一个普通女人,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,从惊慌失措变成现在这副冷酷杀手的模样?除非……她手上早就沾过血。”此时,里昂己率先摸到门前,他回头扫了眼两位同伴,随即轻轻推开门,身影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滑入。

一条灯光稀疏、显得格外幽深的走廊展现在众人面前。乍看空寂,但几声微弱的呻吟立刻让他们顿住了脚步。杰克打头,战术手电的光柱猛地刺向走廊尽头——一个穿着休闲街头装的丧尸,正踉踉跄跄地从阴影里晃出来。“呯,”扳机扣动,枪口火光一闪,丧尸应声倒地,彻底不动了。紧接着,更多的呻吟声从不同方向传来。“看来咱们腐烂的朋友不是自个儿来的。”杰克压低声音对同伴说,随即端起枪,谨慎地向前推进。

到达丁字路口的瞬间,两只丧尸分别从左右两侧猛扑出来!艾达和里昂默契地转向左边目标,子弹倾泻而出;杰克则毫不犹豫地迎向右边袭来的怪物。几秒之内,精准的9毫米和5.56毫米子弹便将两只丧尸撕碎,它们重重摔在自己的污血里。

“搜那边走廊。”里昂果断下令,示意艾达跟上,“我们走这条道,看能不能找到补给。”

杰克点头,利落地将步枪甩到身后,同时拔出了消音伯莱塔手枪。他灵巧地绕过地上两滩血肉模糊的尸体。刚拐过下一个转角,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。

一个被病毒彻底吞噬的工厂工人,正试图将他拽向自己腐烂的怀抱。但杰克早有防备,空着的左手闪电般反扣住对方手腕,五指如铁钳般骤然发力——“咔嚓,”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,凭借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格斗技巧,杰克顺势将那只扭曲的手臂狠狠向后反折,,又是一声令人作呕的断裂声。借着这股力道和自身的敏捷,他抓着那截断臂猛地旋身,右腿如战斧般高高抬起,坚硬靴底带着千钧之力,狠狠跺在丧尸腐烂的后脑勺上。

“噗嗤!”

巨大的冲击力让那具不死之躯向前猛扑,断臂彻底与身体分离,雇佣兵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,致命的一脚踏下,将那颗腐朽的头颅连同里面的烂肉,一同碾成了地上一滩骨渣混着脑浆的糊状物。
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怪物喜欢玩捉迷藏,” 杰克啐道,同时跪地,捡起他的消音手枪,注意到身后的门。

他打开门,只发现又有两只丧尸正大快朵颐着某位工厂工人的残骸,那人手里还握着个大号管钳,杰克用消音子弹分别爆了它们的头骨结果了它们。更多痛苦的呻吟声从拐角处传来,杰克开始敲打墙壁,希望能把那些尸体引向他。

“来找我啊们,” 他低语道,贴着墙缓步移动,枪举得高高,首到第一只丧尸蹒跚着绕过拐角。它一看到他,便抬起双臂,下一秒就会向后倒下,眉心中了一发子弹。

第二只丧尸出现,右太阳穴中了一枪,向前栽倒,它甚至没来得及转身面对他,接着是第三只携带者,它的鼻子被另一颗呼啸而过的子弹摧毁。

尽管干掉了三只丧尸,拐角处仍有更多呻吟声传来。他冲过去,发现另一只丧尸正朝他爬来,背上插着一根撬棍,刺穿了它的脊髓。杰克用一发精准的子弹射穿它的右眼,结束了最后这只丧尸的痛苦,它脸朝下倒地,再也爬不起来。

丧尸的威胁暂时解除,杰克西处搜寻,找到更多绿色药草,然后转过另一个拐角,发现一架通往上面的梯子。他掏出无线电说道:“里昂,我找到出去的路了。跟着尸体的踪迹就能找到我。”

“呃好的……我们这就来,” 里昂回复道。

几分钟内,里昂和艾达出现了,三名幸存者爬上梯子,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型控制室,这里肯定还兼作某个绝望幸存者的军械库,他们可能曾试图在此避难。

手枪子弹足够三人平分,霰弹枪子弹和备用弹夹归了里昂,几个快速装弹器、5.56弹夹以及宝贵的爆破弹则塞进了杰克的背包。三罐急救喷雾也被迅速瓜分。补给完毕,三人毫不犹豫地决定——撤。

推开沉重的门,初秋带着凉意的夜风迎面扑来。他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工厂雨棚下,而眼前矗立的东西,完全出乎意料。

一组锈迹斑斑的铁轨上,静静卧着一节涂着黄、红、橙三色的列车车厢,满满的1930年代复古风。它就停在中央一个八角形的升降平台上,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夜空下。蓝黑色的天幕上,细长的流云缠绕着一轮惨白刺眼的满月,那光芒冰冷无情,像是对浣熊市所有幸存者无声的死亡嘲讽。杰克盯着那月亮,心想:等老子活着出去,这辈子还能不能首视这玩意儿,还真TM难说。

列车后门旁有个小型控制面板。里昂凑上去摆弄了几下,眉头紧锁,最终泄气地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面板:“该死,需要钥匙,后面办公室里毛都没有。”

“钥匙?说不定在车厢里。”艾达接口,动作利落地攀上后部平台,伸手一拉——防弹钢门竟应声而开。她身影一闪没入黑暗,里昂紧随其后。

车厢内部简陋得可怜:两边各一条硬邦邦的长椅,顶多塞下八个人,角落里一个老式马桶,仅靠一块脏兮兮的帘子遮挡隐私。天花板的角落里吊着个大喇叭。杰克的目光扫过对面的墙壁,一张地图钉在那里——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浣熊市内所有保护伞的据点,甚至延伸到了鹰点、春谷、橡树山、坎特这些周边社区。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点,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杰克喉咙。他挤进狭窄的控制区,

这小地方几乎塞不下他健硕的身板。一把焊死在地板上的转椅占了大半空间,旁边还杵着个小冰箱。杰克拉开冰箱门——里面孤零零地躺着几个喝剩一半的酒瓶。

“呵,”他扯了扯嘴角,心里冷笑,“保护伞这帮疯子,搞病毒没问题,上班喝酒更没问题?”冰镇啤酒的渴望瞬间袭来,又被理智狠狠压下——现在可不是买醉的时候。

一点微弱的光泽忽然闪过眼角。他猛地转身,目光锁定在一把红色手柄的钥匙。钥匙上贴着醒目的黄色标签,印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字母“D”。“嘿!钥匙在这儿。”杰克吼了一嗓子,艰难地挤出控制区,从刚在对边长椅坐下的里昂和艾达身边挤过。

重新踏入午夜微凉的空气中,远处乌鸦“呱呱”的聒噪叫声清晰传来。杰克心头一紧,一个箭步跳下平台,只想在下一波要命的袭击到来前赶紧离开这鬼地方。他冲到控制面板旁,钥匙“咔哒”一声插入锁孔,用力一拧。

面板上,一排垂首的绿灯瞬间亮起,一个巨大的红色按钮开始疯狂闪烁——出发准备就绪。与此同时,密集的拍打翅膀声由远及近,越来越响,如同催命的鼓点。

“操,”杰克骂出声,一巴掌狠狠拍在按钮上。

呜——!

一声凄厉刺耳的汽笛骤然划破死寂的工业区夜空,回声在空旷的厂房间激荡。“这下还藏个屁。”杰克咒骂着,手脚并用地把自己拽回车厢平台,几乎是砸进车厢内部,反手“砰”地一声重重甩上车门。

里昂和艾达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这狼狈样,眼神里全是问号。

杰克后背重重撞在车厢壁上,喘着粗气,只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:“下降。”

嘶——液压装置泄压的嘶鸣响起,紧接着是金属齿轮咬合的“咔嗒”声。脚下的平台猛地一震,开始缓缓下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