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宫十二铜人灯盏摇曳时，萧逸正用青铜算筹在沙盘上划出第三道商税曲线。
紫檀木案几上叠着陇西商队遇劫的帛书，药鼎里蒸腾的紫烟勾勒出韩国弩机的纹样。
"相邦真要学那郑国渠的架势？"
王绾将玉笏重重叩在青铜夔纹鼎耳上，震得鼎中酒水泛起涟漪，"商贾逐利如蝗虫过境，只怕新政未成，先乱了耕战之本。"
萧逸腰间獬豸佩剑突然泛起青光，国运系统的光幕在瞳孔里展开。
他看到农税曲线化作赤龙盘踞咸阳，而代表商税的青蛟却在函谷关外断成三截。
牛青黛适时递来温好的黍酒，指尖拂过他袖口时，悄悄用银簪挑散了即将缠上系统的黑气。
三日后西市开坊，十二座彩漆木棚惊得老秦人驻足。
头戴鹖冠的年轻文吏敲着铜锣喊："卖粮换盐不收市税！"
裹羊皮袄的老农攥着黍米袋不敢上前，首到萧逸亲手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。
"老丈可知临洮一石粟在陇西值多少？"
萧逸从木棚取出楚地朱砂纸，"若走金牛道换成蜀锦，到邯郸能换三石麦。"
他故意将算珠拨得震天响，围观人群里传出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王绾带着御史们出现时，正撞见萧逸举着机关鸟模型讲解："这墨家所造传信铜雀，朝发咸阳暮至大梁，商队行踪再不会..."
话音未落，老农突然将黍米袋砸在沙盘上："当年我爹饿死在修郑国渠的路上，相邦如今倒要捧着商贾当宝贝！"
牛青黛在朱雀阙楼上看得真切。
她眼见萧逸扶起老农时，官袍下摆沾满黄泥，系统光幕里的青蛟却突然多生出一爪。
当那老农颤巍巍接过盖着相印的担保木契时，西市七十二坊同时响起算盘声，竟压过了晨钟。
"夫人请看。"深夜观星台，萧逸引着牛青黛看系统投射的赋税光幕。
原本断裂的青蛟正咬着赤龙尾巴往上攀，牛青黛却注意到燕国边境的黑气凝成了玄鸟形状。
她正要提醒，忽见萧逸从袖中抖出个彩绘机关盒——正是白日商贩们用来装契约的楚式漆器。
"系统新解锁的'商'字模块，需要三十万国运点。"
萧逸转动盒盖上的二十八宿机关，咸阳城的灯火在盒中投射成星河，"王绾他们不知道，今日西市成交的每笔买卖，都在给系统充能。"
牛青黛忽然按住他操作机关的手。
月光穿过浑天仪缝隙，照见系统光幕角落闪过"奇货可居"的篆文提示。
与此同时，朱雀大街传来阵阵编钟声，有人用楚音唱着《越人歌》在叫卖机关木鸢。
"相邦！"蒙恬举着火把冲上观星台，"那个在夜市摆摊的卓氏女子，半柱香卖空了三百架纺车！"
他递上的纺车轮轴还带着药鼎的余温，萧逸触碰时，系统突然弹出个旋转的陶朱公虚影。
牛青黛看着丈夫眼中暴涨的青光，知道国运系统正在检索历史长河里的某个存在。
当东方既白时，系统光幕突然裂开道缝隙，有支鹤形玉簪从虚空中缓缓浮现——那簪头刻着的，分明是商圣范蠡年轻时的模样。
晨雾未散时，西市七十二坊的算盘声里混进了编钟的脆响。
卓文君将三百架纺车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，每架纺车轮轴都系着会鸣叫的竹蝉。
当第一个老妇人用半袋粟米换走纺车时，竹蝉突然齐声高唱起《豳风·七月》，惊得屋檐上的麻雀扑棱棱撞进晨光里。
萧逸的獬豸佩剑在鞘中轻颤，国运系统的青铜罗盘浮现在掌心。
他看见昨夜出现的鹤形玉簪正化作流光渗入罗盘，咸阳城上空突然飘落带着鱼腥味的铜钱雨——那正是陶朱公范蠡发家时特有的"鸱夷雨"。
"相邦请看！"卓文君提着朱红裙裾奔来，发间别着的机关木槿花随着奔跑绽放，"妾身将楚国的《货殖谣》改成秦腔，教那些换纺车的妇人传唱。"
她说话时，腰间缀满算珠的蹀躞带叮咚作响，竟与系统光幕里跳动的国运点数产生共鸣。
牛青黛在朱雀阙楼上绣着玄鸟纹的锦囊，针尖突然被系统泄露的青光灼得发烫。
她抬眼望去，正见萧逸与卓文君站在会鸣叫的纺车阵中，两人的衣袖被晨风吹得纠缠在一起。
锦囊里准备给丈夫的安神药草洒落半片，在青石板上拼出个歪斜的"吕"字。
"诸位可知齐纨鲁缟的故事？"当日下午，有个头戴鹖冠的说书人出现在西市槐树下。
他手中的渔鼓每敲三下，就有彩色丝线从鼓面飞出，在空中织出齐国临淄的繁华街市，"当年管仲令齐女皆着鲁缟，三年便让鲁国荒废农事，最后不战而屈人之兵！"
围观的老秦人盯着空中幻象里的丝绸马车，攥着黍米袋的手指渐渐松开。
说书人突然将渔鼓倒转，鼓中涌出汩汩清泉，水幕上映出越国女商圣丹朱用珍珠换得吴国战船的奇景。
有个满脸皱纹的陶匠突然大喊："我婆娘今早用陶罐换了蜀锦，比往年多换三升盐！"
萧逸站在人群外轻笑，指尖轻触系统新解锁的"商"字模块。
他看见每个被幻术吸引的百姓头顶都飘出蚕丝般的白光，这些光缕正慢慢拧成青蛟的第五只利爪。
当说书人讲到郑国商人弦高智退秦军时，王绾带着的御史们刚挤进人群，就被突然爆发的喝彩声震落了玉冠。
暮色中的章台宫却格外清冷。
牛青黛将温好的药膳放在青铜冰鉴上，看着浑天仪投在墙上的星图——属于萧逸的命星正被三道青气缠绕，而原本守护在侧的红鸾星己十日未曾亮起。
她取下鬓角的玄鸟簪轻划星图，簪尖突然渗出带着桃香的墨汁，在墙上洇出个怀抱陶罐的女子剪影。
"夫人，这是卓氏新献的彩漆算筹。"侍女捧着雕花木盒进来时，牛青黛己恢复端庄仪态。
她打开木盒瞬间，盒中突然跃出只机关彩雀，衔着根缠满金线的古怪筹策——那分明是楚国云梦泽特有的"情蛊筹"。
萧逸夜归时，带着满身市集的黍米香。
他兴奋地展示系统里暴涨的国运值，却未注意妻子为他更衣时，指尖在触到卓文君留下的朱砂印痕时微微颤抖。
当他说到要启用三十万国运点召唤商圣传人时，牛青黛终于忍不住望向窗外说："夫君可记得今日是我们种下连理枝的第七个朔望？"
五更天的驿道上，八匹插着燕国旌旗的快马踏碎晨霜。
蒙恬截获的密函里装着十二枚会说话的刀币，每枚刀币都在重复着同一句楚语："鸱夷子皮现，天下商脉乱"。
萧逸用系统解析时，刀币突然熔成只青铜玄鸟，鸟喙里吐出块刻着"奇货可居"的玉璧残片。
此刻邯郸城最大的质库里，有个戴獬豸面具的商人正在清点各国刀币。
他手边的陶罐里养着条会说七国方言的怪鱼，当秦国的晨风穿过窗棂时，怪鱼突然用齐地口音尖叫："青蛟生爪，玄鸟该醒啦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