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枣酒的甜涩还在舌尖打转，萧逸的指节己经扣住案几下的青铜令符。
帐外呼啸的龙卷风裹着铁锈味冲进来，他看见阿依古丽后颈的刺青正爬出细小的金线，像蛛网般朝着自己蔓延。
"粮车！"亲卫的惊呼撕破夜空。
萧逸猛然起身，腰间的玄铁令牌撞在酒樽上，琥珀色酒液泼在羊皮地图的咸阳宫位置。
系统界面在眼前疯狂闪烁：【寿命值-3】的猩红字样如刀刻入瞳孔。
帐外突然传来马蹄踏沙的闷响，十二名身披青铜甲的夜不收破风而至，为首者马鞍上悬着的正是他上月通过系统召唤的墨家机关匣。
暗红色液体从倾覆的粮车下渗出，在沙地上汇成诡异的图腾——正是甘茂府邸的族徽。
"请大人移步观星台。"阿依古丽突然用秦宫雅言说道，腕间金血滴落处，沙粒自动排列成二十八宿的图案。
她指尖轻点虚宿方位，咸阳宫方向的夜空突然炸开三枚紫色焰火。
萧逸摸到袖中温热的虎符，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：【墨家机关阵己启动，消耗200国运点】。
他望着东南方渐渐显现的玄鸟灯影，突然轻笑出声："甘大夫倒是舍得，连先王赐给他祖父的玄机匠人都动用了。"
此刻咸阳宫宣政殿内，十二盏青铜灯将甘茂的倒影拉得扭曲变形。
老臣攥着玉笏的手青筋暴起，殿外忽有八百里加急的铜铃声破空而来。
"报——！萧大人己平定狄戎十六部，新设酒泉、敦煌二郡！"传令兵背上插着的玄鸟旗沾满沙尘，捧出的竹简里夹着三枚染血的玉环扣。
赢驷抚掌大笑时，甘茂突然出列跪拜："萧逸擅改祖制，在边疆私铸'半两'新钱，其心可诛！"
他身后十二名老臣齐齐叩首，殿柱上的玄鸟浮雕竟渗出暗红血珠。
萧逸的声音却从殿外传来："甘大夫可知新钱模用的是什么？"
他逆光踏入大殿，腰间佩剑撞碎一缕朝阳，身后八名力士抬着的木箱轰然打开——数百枚刻着"甘"字的旧式刀币倾泻而出。
赢驷的冕旒剧烈晃动，九串玉珠相击声里，萧逸展开边疆舆图："三千里草场己化作良田，敢问诸公，是守着祖宗的刀币饿肚子，还是用新钱买来十万石粟米？"
甘茂还要争辩，突然有侍从捧进漆盒。
掀开的瞬间，十二只血淋淋的耳朵在丝绸上摆成星斗阵型——正是他派去边疆破坏郡县制的门客。
萧逸袖中滑出一卷帛书："这是他们在敦煌郡贩卖童女的供词，要念给甘大夫听听么？"
日晷指针指向辰时三刻，赢驷突然将镇国玉玺砸在甘茂面前。
飞溅的朱砂染红了老臣雪白的须发，萧逸看着系统界面暴涨的国运值，喉间却涌上铁锈味——寿命倒计时正在角落闪烁：剩余729天。
暮春的渭水裹着桃花汛奔流，萧逸站在咸阳城楼上牛青黛赠的雙鱼玉佩时，发现东南角新起的市集竟与阿依古丽那夜摆的星图完全吻合。
更鼓声里，他望着掌心淡金色的血痕——那是今晨帮阿依古丽包扎时沾染的，系统警报声至今仍在耳畔嗡鸣。
咸阳城的朱雀大街飘着细软的柳絮，萧逸的马车碾过青石板时，檐角铜铃忽然齐刷刷转向宫门方向。
他撩开车帘，正看见十二重宫阙之上，牛青黛茜素红的裙裾掠过汉白玉栏杆，像团灼灼的火烧云坠下来。
"萧逸！"
少女赤着脚奔过九十九级台阶，腰间环佩叮当乱响。
她发间的金步摇勾住一缕春风，晃得萧逸眼前发晕——系统界面突然弹出警告框，他这才想起自己己经三天未眠。
牛青黛撞进他怀里的刹那，萧逸踉跄着扶住宫墙。
掌心触到冰凉的饕餮纹砖时，喉间腥甜被硬生生咽下。
小公主发间木樨香混着泪水的咸涩，让他袖中的龟甲无声裂开一道细纹。
"瘦了。"牛青黛仰起脸，指尖抚过他眼下青影。
她腕上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，萧逸腰间那枚竟渗出淡金色液体，顺着云纹渗入绛色官服。
宫墙拐角处，甘茂攥碎手中药玉。
老臣阴鸷的目光扫过相拥的两人，转身时故意踩碎地上新铸的半两钱。
铜屑沾在皂靴底，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的痕迹，宛如一条吐信的蛇。
宣政殿的玄鸟灯盏全换成了墨家新制的连枝灯，萧逸的袍角扫过灯影时，十二名武将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。
王龁捧着的青铜剑匣里，躺着半截刻满狄戎文字的断刃。
"末将等愿为萧大人铸剑为犁！"老将军声如洪钟，震得梁柱积灰簌簌而落。
萧逸瞥见赢驷案头摊开的边疆舆图，原本标注狄戎部落的朱砂印全换成了青穗标记——那是他推广的新粟种。
甘茂突然冷笑："听闻萧大人归途遇袭，可要老臣派些护卫？"
他枯枝般的手指划过竹简，在"阿依古丽"西个字上重重一顿。
殿外忽有惊雷炸响，暴雨冲刷着琉璃瓦，将甘氏族徽上的血渍晕成诡谲的纹路。
萧逸解下大氅抛给侍从，露出内里玄色劲装。
当他展开改良后的秦弩图纸时，袖中滑落的金瓜子恰好滚到甘茂脚边——那上面印着的，正是上月被抄家的甘氏门客私铸的印记。
"此弩可射三百步，用的却是甘大夫最爱的棠溪铁。"
萧逸指尖轻点图纸某处，机械齿轮的剖面图突然变形，化作甘氏钱庄的地契模样。
赢驷的冕旒微微晃动，九串玉珠遮住了眼底闪过的杀意。
暴雨初歇时，牛青黛正在偏殿煮茶。
她故意打翻茶宠，让滚水溅湿萧逸袖口。
青年腕间淡金色血痕遇热发光，惊得小公主失手摔碎越窑青瓷盏。
"这是西域巫医的膏药。"萧逸面不改色地扯谎，却见牛青黛从怀中掏出半块桃符。
那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的星图，竟与阿依古丽在沙地上摆的二十八宿分毫不差。
更鼓敲过三响，萧逸独坐值房推演沙盘。
当他将代表楚国的黑旗插上武关时，案头蜡烛突然爆出灯花。
飞溅的蜡油在竹简上凝成"齐"字，而系统界面在此刻刷新：【寿元-1】，剩余728天。
窗外忽有夜枭掠过，爪间落下一片染血的孔雀翎。
萧逸捻起羽毛时，东南方的观星台突然升起紫色狼烟——那是他与阿依古丽约定的紧急信号。
青铜晷盘映着下弦月，照见沙盘上未落的魏国旌旗轻轻颤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