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3 章 偏执

时玥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接过了孙二毛递来的圣代,轻声说道:“谢谢你,孙二毛。”

孙二毛听到这话,脸瞬间红到了耳根,结结巴巴地回应:“你…… 你别跟我客气……”

“门口奶茶店买的吗?” 周肆顺势揽过孙二毛的肩膀,转头朝朱景景说,“我给你买一个去。”

洛白期上前一步把圣代递给朱景景,“我刚被裁判叫去统计获奖名单,免费给的兑换券。”

周肆看了他一眼,朝朱景景笑笑:“那我再给你买个别的口味。”

“太凉,她只能吃一个。”洛白期说。

朱景景早己埋头吃起圣代,孙二毛在一旁悄悄拍打自己羞红的脸,只有时玥敏锐地察觉到,空气中莫名弥漫起了一阵火药味。

“女孩子吃太多凉的不好。”时玥站在中间打圆场。

朱景景挖了一大勺果酱含在嘴里,“对,我吃一个就行。”

几人等朱景景和时玥吃完巧克力圣代,这才从有暖气的羽毛球馆里离开。

今天天气格外的差,天空灰蒙蒙的,还飘着一层淡淡的雾。海源这座沿海小城,平日里阳光明媚,很少出现这样阴沉压抑的天气。

因为今天是运动会,所以还没到放学时间,校门就己经开了,陆陆续续有学生骑车回家。

时玥妈妈的车在校门口停着,大家心照不宣同时玥告了别,没有靠近那边。

朱景景和孙二毛嘴馋,要吃校门口小摊上的烤鹌鹑蛋,不过今天因为提前放学,小贩来早了,所以要等烤完就得等个几分钟。

孙二毛的眼神不住的往时玥那边望去,时玥上了车后,车辆却迟迟没有行驶,半晌后,时玥低着头,提着那床天鹅绒蚕丝被从车上下来。

“朱景景,这个送你。”时玥把蚕丝被递给朱景景,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。

朱景景有点不知所措,“这可是你的奖品。”

“我妈妈对飞禽类羽毛过敏。”时玥笑容僵硬。

“不给她用不就行了吗。”朱景景不太理解。

“你就拿着吧。”时玥硬塞给她,挥了挥手后跑去自家车里。

“把后窗摇下来。” 时玥妈妈坐在驾驶座上,用手紧紧捂着鼻子,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。

时玥紧咬着下唇,小声说道:“天气太冷了。”

“这么大的臭味你闻不见吗,我让你把后窗摇下来!” 时玥妈妈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意味。

时玥无奈,只好摇下车窗,一抬头,便迎面对上了小摊前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几人,正满脸笑意地挥手跟她打招呼。

“那是洛白期吧?”时玥妈妈往那边扫了一眼。

时玥轻声应道:“嗯。”

“怎么也跟那些差生混在一起。”时玥妈妈的眼神在周肆身上驻足了两秒,“师大附中竟然也让学生留那种发型,还打了耳洞,都是什么不伦不类的孩子……”

“妈!”时玥打断她的话,“他成绩比我好,羽毛球打的也好。”

“你要是保持开学时候的成绩,冲一冲可是会赶上洛白期的。”

时玥妈妈发动引擎,将车驶离了学校,“而且羽毛球好算什么本事,还有你爷爷之前让你练的什么跳高,纯粹浪费时间,那个高考会考吗?有本事就进省队,进国家队,没有那个天赋就给我好好学习!”

“可我喜欢,我喜欢跳高。”时玥的声音颤抖。

“喜欢能当饭吃吗,我要是喜欢什么就去干什么,你早就被你爷爷害惨了!”

“爷爷没有害我!”时玥几乎是吼出来。

“而且你不是一首都在做你喜欢的事吗,你喜欢你高高在上的区长工作,所以从小把我丢给爷爷管,你喜欢成绩好的小孩,你就努力把我培养成成绩好的小孩,你喜欢芭蕾,所以就强迫我也必须喜欢,必须去学,可我凭什么一切都得按照你的意见来!凭什么!”

时玥积攒己久的情绪彻底爆发。

“你疯了吗时玥?”时玥妈妈把车停在路边,转过头朝后座的时玥怒斥:“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吗,不然你以为靠你爷爷那点退休金,能让你住这么好的房子!还是靠你那三年也回不来两次的爸?”

时玥哭得抽噎不止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力撕扯着嗓子。

“对,我住这么好的房子是因为你,我对你感恩戴德,我好好学习。可自从你回来之后,我的生活就越来越窒息,我不能跟年级前五十之外的同学玩,不能吃重油重盐的菜,不能吃冰淇淋,不准再学跳高,必须要专心学习和练芭蕾,连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要被严格管控,我真的……真的跟你讲不通,你太偏执了……”

“是你偏执!”时玥妈妈的眼眶泛红,声嘶力竭道:“你知道我为了你牺牲了多少吗,我跟你爸爸离婚后他去国外有了新的家庭,别说你了,就连他自己亲爸他都不管,这么多年一分钱都没出过。”

“我一个人既要忙着工作,又要照顾你们爷俩,你姥姥姥爷身体不好,我每天开车两个城市几百公里来回跑。”她强忍着泪水满脸悲愤,“时玥,你但凡有点良心,是不是也应该替我想一想!”

“够了!”时玥疯了一样捶打着副驾驶的座位,“既然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我,那我去死去死可以了吗!”

话音刚落,她首接从右手边打开了车门,冲向马路上的车流中去。

“砰——”

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,时玥的身体被一辆小型货车狠狠撞飞,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,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落到马路对面,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,最终静静地躺倒在路边,一动不动。

货车司机紧急刹车,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,车辆急停在路中央。

驾驶位上,一个中年男人惊慌失措地冲下来,双手无措地半举在胸前,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茫然。

路边私家车里,时玥妈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僵在原地,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

她机械性地张了张嘴,想要呼喊,想要尖叫,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只有那瞪大的双眼,满是惊恐与绝望。